(註:關於『地理也會選主人』的觀念,在聊齋誌異中,正好有一則很有趣的故事,可以參考。
在該書的第三卷中,有一篇名為:「姐妹易嫁」的短篇,說到當年有一位後來作到相國,也就是宰相的毛公,在他發跡前的一些事蹟。這位毛公,出生寒微,父親幫人牧牛為生。而鄉里中,有一位姓張的富戶,有一次經過他家的祖墳時,聽到墓中傳來叱咤聲,叫道:「你們快離開,不要久佔著貴人宅。」張富戶聽到了,當然詫異,但也未深信,所以也沒理會。但自此後,張富戶經常夢到有神人對他說:「你家的墓地,應該歸毛公所有,為何還賴著不走?」而且張家還開始不時出現一些莫名其妙,不順遂的事,因此他的家人和朋友便勸他:「算了,還是趕緊把祖墳遷走好了。」張富戶也只有照作了。
後來有一天,毛公的父親出外牧牛,經過張家原來的這處墓地時,正巧遇上大雨,毛父便躲進廢穴避雨,但雨越下越大,成了傾盆大雨,一下子,雨水把尚未回填的土石沖進了穴裡,將他溺死了。當時毛公還只是小孩,毛母便親自到張府中,乞求張家能分一小塊地掩埋毛父,而張富戶一聽到對方姓毛,大吃一驚,又來到溺死人的地方,儼然就是張家祖墳原本放棺材的地方,他才瞭解原來之前警語中的『毛公』,是應在這家人身上,因此便慷慨地將他們家的故墓,送給毛家,埋葬毛父了。
不過,這個故事,不是到這裡就結束了,後面還有幾段的內容,都很精采,其中一段倒是可以跟我以前所寫的因緣法的文章中,提到「糟糠之妻不可棄」的講法相呼應,我在這裡也順便說一下。另外,或許有人認為聊齋的故事能當真嗎?其實,中國古代很多的短篇小說集,絕大多數都是採集民間傳說或野史軼聞,改寫而成的。聊齋也不例外,所以說它全然不可信,倒也未必。而且有時候,這就跟你究竟相不相信有鬼神存在,是一樣的。
在毛父溺死的事件後,張富戶見到了來答謝的毛氏母子,非常喜歡毛公,不僅出錢讓他讀書,還決定在他成年後,將自己的大女兒嫁給他。但等到幾年後,要成婚時,張家的大女兒頗勢利,不願意嫁給一個牧牛子作妻,還一直不肯梳妝,吵鬧不休,結果反而是她的妹妹看不過去,說了她幾句,又在她姐姐的譏諷下,慨然答應以妹代姐,嫁給毛公。而毛公事後得知代嫁情事,對妻頗為感激,只是這位妹妹,曾患過頭瘡,頭髮顯得很稀疏,讓毛公稍感介意。
之後,毛公順利考上秀才,準備進京考狀元,在前往京城的途中,有一間姓王的開的旅館,這位王先生,在毛公來到的前一天晚上,忽然作了一個夢,夢到神明告訴他:「明天會有一位毛秀才光臨,他之後會考上狀元,一路青雲,而且還會救你一命,你要好好招待他。」王老板驚醒之後,當然吃驚,也寧可信其有,那天就一直在門前等著,果然見到毛公來投宿了。王老板非常的高興,也不收錢,殷勤地款待他,而且還跟毛公說了昨晚的夢。毛公聽了,也頗自負,心裡還想著:「要是真的發達了,妻子的頭髮這麼難看,帶出去可能會被達官顯要們笑呢」,且起了念頭,想:「等真的富貴了,再換個妻子好了。」而沒想到,毛公那一年落榜了,他也羞愧,還不敢循原路,刻意避開王家旅舍,繞道回家了。
又過了三年,毛公再度赴京考試,又路經王家館,王老板居然又親切地站在門口等著迎接他。毛公見到王,當然汗顏,只能跟他說:「你那次作夢,好像不準耶!」而王老板竟然回:「那是因為你那一次暗生換妻的念頭,神明才故意貶黜你,教你落榜的。」這當然又是神明託夢告訴王老板的,王老板也規勸他:「你一定要自愛,否則就算你命中當貴,這中間還是可能有波折的。」毛公聽了,也自此洗心,最後也考上了狀元,為官顯要了。而那位王老板,在多年以後,因為某件人命官司,冤枉入罪,毛公也幫他解脫開釋了。)
--林老師(林箕賢)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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